白水溪

很多很多年了,我实在是难以入睡的。黑夜的寂静中好像有什么空洞的妖魔在发出无声的尖啸,只有我听得到。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在一些声响中睡得要安心些。起初是雨声、风声,出差借宿在当地老乡家中的时候,发现炭火烧着的噼啪声也可以,甚至是雷声。睡得不很安稳,但有改善。有时我会想,是不是多年前自家乡北上的途中,在一座依山傍水的小镇中被溪水的声音包裹着一夜酣眠的缘故。

彼时是1925年,初夏,我记得很清楚。我刚毕业没几年,回到家乡教国文,因为本地教员只有我是大学毕业的,便被当地政府派去北京(几年后改叫北平了,又过了几十年倒是再改了回来)出公差,这是我第一次出公差。要先过了长江去武汉才能搭火车,三个兵丁负责送我渡江,已经行了两日,这日的太阳眼看也要落山了,还是没有望见江岸。领头的老兵姓丁,单名一个有,莫约四十多,长得不甚粗犷,对我很客气,他询问我的意见:

“赵先生,夜路不好走,估摸着还得五六个时辰才能到江边坐渡船,前边再有十几里路就有个镇子,叫白水镇。我在那有相熟的朋友,我们去那歇息一晚再走?”

我其实依稀也看到了些烟火,这些时日世道虽然要好前些年,没有那么多流兵窜匪,但夜路毕竟不好走,过正有这个想法,当下就说“依老总的意思。”

我们脚程很快,走进小镇的时候,天还有些许亮色,我听到了一阵阵不间断的细碎声响,“刷拉拉——刷拉拉——”这是什么?借着点残存的光,我找到了声响的来源,镇子中间有一条横穿而过的溪流,丁有说这就是白水溪。这水流快极了!暮色下只看见灰黑色的浪花层层叠叠,却一点也没有溅上岸,河道深极了,河岸又峭又亮,中居然还反着光。幸好有座漂亮的石拱桥架在了河道上。走上桥时,我忍不住跺了跺脚磕掉布鞋上的泥土,脚下的桥真是稳当。石拱桥应当没有修建多久,依稀在石料上还看得出切磨的痕迹,也没什么青苔,断然不是古物。不过也好,这样扎实的新桥,走着才舒心。

过桥以后沿河岸走,是一大段下坡路,台阶落差很大,一步一歇。不过盏茶的时间,我竟感觉比走了一整天还累。丁有一边走一遍介绍,这是药铺、这条巷子里进去是卖烧酒的、这家以前是肉铺,他神采奕奕的样子,似乎真的对这里很熟悉。不多时,丁有停在了一栋小楼前,这附近白日里应该是热闹的集市,牲畜的味道直刮鼻腔。这黑黝黝的小楼像一座宝塔,镇守在河边与集市前。不待丁有敲,门嘎吱一声打开了,走出来个枯瘦的老头。

“丁有?还有三个人,先进来吧。”说过后他便转身进了房。老人没有掌灯,屋内也黑漆漆一片。我们摸索着小心翼翼地进了门,在小楼的一层的厅里就这样安顿下来。丁有扯过一条长凳坐下,屁股放一边,脚放一边,老神自在地就开始解腿上的绑带。边解还边张罗我们

“坐,坐,都坐。别拘着,赶紧休息,明儿还有段路要走。”

我感到有些好笑,他倒是热络,但那老人家却没显得多待见他。老人摸出个灯台,点燃后我们四人勉强能看清房内的光景了,但灯火实在是太飘摇了,灯油陈得黑亮,灯台布满灰尘,旧得简直像个陪葬品。他又摸出四个杯子,递给我们,指着桌子上的大茶壶说

“壶里还有点茶,冷了,不嫌弃可以喝点解渴。”

喝过水,草草吃了些带着的干粮,兵丁们困意渐渐冒上来了。枕着行囊,各自睡去。丁有对着老人家三嗲长、三嗲短地叫,嬉皮笑脸地介绍着我们的情况。老者听罢向我走来,非常温和地说

“赵先生,老汉刘三,喊什么都可以,屋里破了点,比不得大城市,您是要上京的,莫怪喽、莫怪喽。来,我带您睡到楼上去。”

“好、好,突然打扰了老人家,我们很是过意不去,实在谢谢您收留我们一晚,”我这时才发现,老人家说话的时候头没有抬起来,他似乎是看不见。

小镇的夜并不寂静,小楼前的溪水刷拉拉地流着,像把刷子在刷一个锃亮的铜锅,声音刷着我的脑壳。月过中天,我横竖也睡不着,走下了楼,到想学学苏子瞻。

一楼堂内三个兵丁睡得各有各的样式。两个小兵翻来覆去,鼾声断断续续,不是很安稳。丁有却是奇怪,安安稳稳地躺在那,也不打呼噜,简直像死尸一样。我走到门前,整思索着推门出去是不是有些唐突,猛然望见门缝间的一道月色!门没关,我不由一阵悚然。寒意都没来得急升起,一道低而带着口音的话传入我的耳朵。

“赵先生,没睡好啊,也出来赏月?”

我索性推门出去,见到刘老汉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长一口短一口地抽旱烟。见我出来,刘老汉似乎兴致不错,显得很健谈。

“老了,觉不长,怕一觉就睡过去,起不来了。”

“哪里,三嗲您硬朗得很。”

“冇嘞、冇嘞,老了。但是我年轻的时候确实霸得蛮。”

也许老人家就喜欢提起当年自己的英勇,街头巷尾,多的是几十年前双拳能打死虎,肩上能过车的老头。

刘老汉打开了话匣子,他说这镇子原先叫“百岁镇”,只是乡音民调叫着叫着变了味儿,叫得像是“白水镇”。而且镇子落差极大,高低错落。一条自村西边山上流出来的河从这村子一过,清溜溜,亮晶晶的水就翻起了白浪,飞箭似的往前冲,变成条“白河”。久而久之,“百岁镇”就成了“白水镇”。还有流出白水溪的山,叫含藏山,具说当年太平军起义的时候,藏过一批金银在山里。至今没有消息。清军来找过,民国政府的人也来过,前些年还有些外地人来,吹得神乎其神,也没看见捡到一块半两的碎银子。倒是叫山里的畜生伤了好几条人命。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
刘老汉说着说着,突然向我问到。

“赵先生,你来的时候,过了桥吧?那桥,要得吧?” 或许是出于对于家乡建筑物的骄傲吧,老人突兀地问到。

“过了,过了的,很漂亮的桥,走起来很稳当,叫人安心。”

“你晓得那桥怎么搭的?听我跟你讲。”

二十多年前,还是老佛爷掌天下的年份。刘三嗲那时四十多岁,却不叫刘三叔。是街上人嫌鬼厌的“三狗子”。

三狗子家原是猎户,靠着含藏山里的畜生讨生活。他大哥二哥都起了个威武名字,大牛!二虎!个顶个的威武。爷们儿威武,自然要出去打天下,三狗子还不及驴高的时候,大牛、二虎就投了军,嘿!也不知是什么军?后来三狗子的爹娘等到死,都没等到大牛二虎的威名传回乡。

三狗子成了孤家寡人,好在这时候他已经是白水镇里数得上数的猎户了,是四里八乡都叫得上名的好伢子。他本可以娶个漂亮媳妇,生个像他一样霸得蛮的伢子。

如果不是后来眼睛被畜生挠瞎了的话。

三狗子身手太好了,每次下山,都拿红布绳拖着一吊野兽招摇过市,有次他居然拖回来两只牛犊似的狼!看热闹的人从镇子口跟到了市场。小孩都说他扔出去的果核能把天上的野鸭子打下来!可谁能想到,他会被一只母猴子抓瞎了眼呢?靠着对山路的熟悉,三狗子摸着爬着滚下了山,爬到镇上开药铺的柳大夫门前。柳大夫心善、没收他诊金,还照顾他到伤好为止,但一双眼睛却医不回了。

从此,街上少了个用红布拖着野物走的三狗子,多了个用酒葫芦拖着自己走的三狗子。

没了眼的三狗子整日在烧酒铺里厮混,家中余钱喝掉了,家当喝掉了,连他那杆油亮的土枪都装进了碗里。什么都喝没了。起初老板可怜他,愿意赊着。经年累月,账都赊到老板孙子辈了,老板也不要他还了,三狗子被轰出了酒铺。

可人总要吃饭呐,三狗子没了眼,鼻子和耳朵却更灵了。靠着点留在手脚上的打猎的功夫,他霍霍起了镇上人家的畜生。今天吃李家的鸡,明天吃王家的蛋。最吓人的是,他偷了田举人名下还在吃奶的猪仔,就那么过过火下了肚!田举人气得叫人绑了他,吊在桥桩上,人沉进白水溪里就露个头,整整冲了半个对时。要不是柳大夫的孙女柳七妹子看不下去,求了一圈邻里,好说歹说才给他捞上来,三狗子早就是条死狗了。

捞上来的三狗子病了大半个月,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。有的人说“挺不过去也好,进不了山打猎,在镇子上打猎算什么本事?”但祸害活千年,三狗子挺过来了。病好了的三狗子在野外下个套,有时能逮着些野鸡兔子什么的,偶尔也讨口剩饭。倒是没再霍霍镇上的牲口,至少没再叫人发现。白天只见他躺在集市前望着白水溪,也不知在想什么,反正他也看不见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镇上的人都习惯这条癞皮狗了。有的人去集市时还会跟他攀谈两句。卖药材的陈汉生尤其喜欢戏弄他。

“三狗子,动动你的狗鼻子,爷爷手里这把药有些什么?说一说,说准了回头赏你一口酒。”

三狗子动都不动。

“知母、甘草、粳米、还有人参片。都是些杂草似的破烂货,你也好意思买这些给柳爷?”

陈汉生听完扔过来个轻飘飘的葫芦,又踹了三狗子一脚。

“狗眼没瞎错!你懂什么?柳爷那新来的病人一直不见好,怕不是遭了瘟,就等着我的药去救命,还是柳七妹子特别要我留的。你懂个屁!”

三狗子嚷了一句

“狗日的陈汉生,挑着这么重的扁担,过那烂桥的时候指定桥要垮。”

“爷爷我去药铺不用过桥,晦气!”陈汉生啐了三狗子一口,挑着药担子往药铺走。

三狗子喝干了葫芦里的残酒,就这么面对白水溪睡下了。集市上做买卖的听到三狗子和陈汉生的对骂,也议论起来。

“柳大夫收了个什么人啊?”

“听说是个肺痨鬼。”

“啊呀,那不会传给别人吧。还有那桥,要塌了?”

“是这么回事,我挑菜过桥的时候都听见那木桥的声音了,”

“怎么不是!我们现在过桥都一个个过的,生怕它塌了”

“早点筹点钱修修这桥吧。”

三狗子听见了,但他不担心,他不出修桥的钱。

直到傍晚三狗子才醒来。照例,他去东郊外搜罗前一日下的套,看看是不是能摸回来点肉吃。嘿!早上没白挨这一脚,今天逮到两只野鸭子!三狗子一手一只野鸭子,迈着王八步打算去集市边自己的草棚生个火宰了这两只鸭。突然,他被感到前面有人,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,五个!借着,他就被什么杆子似的玩意儿一棍砸翻在地,胸口上压了一只大脚。

“哪来的狗娘养的泼皮老货?看见爷爷了还直挺挺地走过来,找死?”一道外乡口音喝骂到,天色太黑,他看不见三狗子是瞎子。

被踩在地上的三狗子心道坏了,他闻到了那根棍子上一股熟悉的味道,枪油和火药味!他这是遇上打了败仗流窜的逃兵了!

“没有没有,我看见各位军爷走在路上,想拿两只鸭子犒劳诸位军爷。大将军行行好,饶小的一条狗命。小的家里有酒有肉,军爷不嫌弃就赏脸去小的家里喝一杯,小的千恩万谢各位大爷。”三狗子摇着手上的鸭子,胡言乱语,好词只管往外扔。哪里管得自己有什么家不家的。

那逃兵没想到三狗子这么上道,另一道声音惊讶地说

“呦呵?老东西,别耍花样,要是爷们没有吃好喝好,拧开你的头盖骨!”

“是是是,军爷说的是,军爷跟我来。”三狗子没有不答应的,只管硬着头皮,带着人往西边去。

走着走着,三狗子闻到一股酒和药材混在一起的味道迎面飘来,他大喝一声

“陈汉生,跑哪鬼混去了!几位军爷远道而来,还不跟着我去准备好酒好肉,招待各位军爷。”

陈汉生没有动,他早看见几只黑洞洞的枪指着他。听到三狗子的声音,才赶忙小心翼翼地点头哈腰到

“诶诶,是,正是这么一回事,几位军爷随我来”他的声音比三狗子还要恶心几分。

走着走着,有个逃兵的声音突兀地响起

“这栋楼看起来是有钱人家的,哥几个,要不进去耍耍?”

三狗子仿佛变得跟手上提着的鸭子一样,脖子被狠狠扼住。他闻到一股典雅的药香,这可不是陈汉生身上跟酒臭混在一起的药材味。他明白,这个逃兵说的是柳大夫家的药铺。

三狗子鸭子都不要了,甩手一扔,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响头,边磕边喊

“使不得使不得啊,各位大爷,这家是药铺,里面只有个糟老头没什么油水。但是这几天来了个肺痨鬼怎么也医不好,都说是瘟灾。大爷行行好,小的还想多活几年,进去不得啊。”

陈汉生也跪在地上,磕得比三狗在还卖力,打桩似的咚咚咚,也喊道

“军爷,确有此事,进去不得。小的就是卖药材的,此事千真万确啊!”

几个逃兵没有发话,站在原地犹疑不定。三狗子怕这帮遭瘟的杀才不怕瘟,执意要进去。又喊道

“军爷,镇子西边的含藏山上有太平军藏的金银,小的自幼在山上打猎,小的愿意带军爷去找。”

听到金银,逃兵们不再犹疑,一脚踹翻三狗子,怒喝道

“狗杂种,怎么不早说?快带我们去!”

逃兵们肉也不吃了,酒也不喝了,一门心思想着太平军的金银。脚步又重又快。飞也似地跟着三狗子往西郊走。陈汉生哪里知道三狗子今天吃了哪家的剩饭,放什么味的屁。他的五脏六腑急得跟药罐里的药渣似的,两腿生风,不自觉地越走越快,最后竟然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。三狗子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最后头。

到白水溪上的破木桥上了。三狗子听见陈汉生上桥的声音,他听见逃兵上桥的声音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。咚咚咚,十几只大脚跺在桥上,“嘎吱嘎吱”木桥发出叫人牙酸的呻吟。三狗子悄悄在桥的一端停步了,他没有上去,谁也没有发现,他在仔细听,谁也没有漏过。

终于!透过溪水的声音,他听见陈汉生脚踩在砖上的声音了。二狗子抬起脚,用尽了半辈子的力气朝一个方向踹去。

他记得的!

当初他就被绳子拴在一根桥桩上吊在水里冲了半个对时。

他一定记得!

在那半个对时里,他顺着绳子用瞎眼看着这块地方,无数次盼着桩子断掉,自己能就这样消失在白水溪里。

他怎么不记得!

这块地方有根支着木桥的桥桩!

插在泥地上的桥桩被一脚踢断,发出盖过白水溪咆哮的一声脆响。整座桥应声而塌,桥上的五个逃兵掉进水流里,整整齐齐。一声都没吭出来就被溪水卷汲着下沉、远去。但他没有听到陈汉生吹牛的声音。三狗子猛然转头,感到鼻尖一股火药味——他听漏了一个!有个沉默寡言的半大孩子走路悄无声息,现在他正拿着枪对着自己的头。

陈汉生隔着溪望着对峙的两人。他感觉太阳都已经出来了,但是那两个人一动也不动。他在心里咆哮着

“上阵不要父子兵啊!那群做了水鬼的人里面千万别有这小子的爹叔叔伯伯哥哥什么的!”

那孩子先动了,他把枪扔进了白水溪中。陈汉生看见他垂着手、低着头站在三狗子面前。

“看样子是没有的。”

“咚”刘老汉把旱烟枪在台阶上一磕,喘了会气,又抽了几口烟。

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听到下文了,正欲开口,却看见刘老汉摸着自己双眼上的伤痕缓缓地吐出叹息般的话语

“陈汉生那个狗日的看不见,只有我看得见,那小子的眼神,和那年山上的小猴子一模一样。我、我下不了手,不过还好这次没有母猴子了。”

“睡吧赵先生,明天还有路要走呢。”刘老头没给我问话的机会,说完就起身朝屋内走去了。

“那孩子呢?”我忍不住追问

刘老头没有回头。

“那孩子叫丁有。”

后来三狗子要拉扯跟着他的小猴子,不再在街上蹉跎度日了,靠着分辨药材、处理畜生的本事在集市上有了立足之地,最后竟成了集市的管事。三狗子不再是三狗子了,人们都叫他刘三爷。

那一晚的后半夜,我睡得很香,第二天顺利到达武汉,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。此后几十年年,我都没有再见到丁有,也没有再去过白水镇。倒是居然见到了当初送我去武汉的两个小兵蛋子中的一个。他告诉我丁有后面参加抗战去了,打的日本人。说,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回到了白水镇,还能不能回到白水镇。我不知道该如何应答。

我的很多记忆早已磨损了,当年去北京出公差的内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。依然留有回忆的,除了这个月色下老头抽着旱烟讲的故事,还有就是丁有安稳地躺着,平和得像寿终正寝被安葬在了故土一样。
时间:2022-03-30 作者:大学生联盟网 来源:大学生联盟网 关注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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