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络直播间里的女大学生
广西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师张浩认为,网络直播的兴起有硬、软两方面的原因。从硬件方面看,智能手机的成熟让直播有了基础,4G网络的推广、无线网络覆盖范围的扩大,都提供了强大支持。从软条件上来看,直播弹幕或者评论互动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参与感,双向度的传播是直播受到欢迎的关键要素之一。
直播是不是一条创业路?
“公司一下子签一群主播,组团整容、简单培训,然后利用各种资源捧你。”
“礼物”,是主播收入的主要来源。粉丝花钱买虚拟货币送礼物,讨主播欢心;主播一般会点名谢谢粉丝,或者应粉丝要求进行一段表演。
有时候,直播间会出现一掷千金的“土豪”,业内人士“绿萝”说,其中有的是“真爱粉”,也有的是幕后老板在“做示范”,吸引更多粉丝刷礼物。
刚开始,程婧每天固定在某平台直播一小时,得到的礼物不多,但都进了自己口袋。在积攒了半个月人气以后,就有经纪人找上门来,想和程婧签约,“签约的好处是能拿一份底薪,平台会帮忙捧你,不过礼物就得被分走六成,而且每个月至少要播60到80个小时”。
签约某平台后的第一次直播,是程婧主持完一场晚会后,直接带着妆、穿着礼服播的。那次人气意外的高,到晚上12点还有上万人在看。她说想下线了,粉丝不让,并且疯狂地刷礼物挽留。当天晚上她收到的礼物价值2000多元,但按合同她只能拿800多。
程婧算了算,做直播收入最多的一个月能有四五千元,少的时候也有两千元左右,“其实真的好累”。她估计,这个收入,在同学里算不错的了。
“绿萝”告诉记者,那些收入很高的热门主播基本都有公司在捧,“公司一下子签一群主播,组团整容、简单培训,然后利用各种资源捧你。网络主播没什么技术含量,更新换代很快,所以压力很大,很多主播健康状况都很糟糕”。
“绿萝”的表妹婷婷也是一名网络主播。刚开始,婷婷都在晚上时段直播,后来她发现,身边条件不如她的主播收到的礼物是她的好几倍。
一打听才知道,原来很多“土豪”喜欢通宵打游戏后,在凌晨四五点钟看看直播“放松消遣”,直播平台在这个时段形成了一个与传统媒体截然不同的流量高峰,此时在线的美女主播容易收到更多礼物。
于是,婷婷立刻效仿,每天早上三四点起来化妆、直播,几个小时后,筋疲力尽的她再匆匆赶去上课。一段时间以后,身体就吃不消了。
程婧目前课程不多,她认为做直播并没有耽误学习,但事实上,直播也给她带来了很大压力。
有段时间,她同时在两个平台直播,每天得播四五个小时,搞得她和朋友吃饭播、喝咖啡播、聚会唱歌也得播,“像活在直播时间里,感觉快没朋友了,而且播完特别累,都不愿意和人再说话”。
由于所在院系从事直播的同学多,大家萌生过借此创业的想法。有的主播会逐渐转型到幕后,变成招募新主播的经纪人,“小仙女”就是如此。她在直播平台与新主播之间牵线搭桥,从中提成。
程婧和班里三个同学最近正在搞的创业项目也和直播有关,他们准备做一个声音工作室,推电台主播和网络直播主播。
学院教主持人艺术的刘老师认为,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做直播,对于普通话训练、镜头感养成,甚至内容制作等方面都有一定促进作用,也有利于增强学生对于专业知识的学习兴趣。但是由于学生的网络直播行为难以管理和监控,很难保证学生不会受到利益驱使、沉迷其中影响正常的学习生活。
她说:“对于这种行为,关门禁止不如开门相授,我觉得可以由新闻学院给在校学生开设媒介素养等课程,介绍网络传播的新现象、新特征,培养学生正确使用网络、参与网络活动的理念和行为体系,让这些不断新出现的网络现象能够自然地被学生接受、使用、并运用于学习实践。
做直播,先学会保护自己
“不要被行业乱象毁了三观、走了弯路,更不要私下和粉丝出去见面。”
在网络直播这个花花世界里,充满诱惑、也布满陷阱,有些地带还处在监管的真空中。
例如,直到今年4月,各直播平台才逐渐明令禁止未成年人进行一切直播行为。在此之前,“12岁男孩直播打游戏月入3万”等消息不绝于耳,令部分中小学生甚至家长蠢蠢欲动。
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新生行业里,女大学生做直播如何保护自己,又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。
程婧所在的播音主持专业和一些艺术院校,由于学生做直播的比例较大,还能抱团取暖。程婧告诉记者,老师开班会时会提醒大家“保持正能量,不要被行业乱象毁了三观、走了弯路,更不要私下和粉丝出去见面”。
更多时候,大学生做直播是“单兵作战”的私人网络行为,学校、家长、甚至同学都不知道。记者了解到,在很多高校,老师和学生管理部门对学生做网络直播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,有些老师自己对于“直播”的概念尚且模糊,无法对学生进行相关引导和监管。
一些辅导员老师认为,学生参加网络直播和打网络游戏或者上网看韩剧的行为类似,属于学生个人的一种社会活动或者网络娱乐形式,目前没有出现造成严重不良影响的事例,因此学校并没有干预。
但事实上,就在程婧身边,已经出现了反面教材。
前阵子,“小仙女”替一个新平台招募主播,和她对接的负责人说,视频要求简单、不限制颜值,工资一天150元、10天一结。包括“小仙女”在内的5个经纪人一共招到了100多个主播,基本上是自己同学。现在当主播要实名认证,大家也都提供了详细的个人信息。
新平台人气低,大家播了好几天都是在自言自语,之前负责人承诺的推广也没有动静。几个经纪人起了疑心,就去索要直播收入,结果平台说已经结算给负责人,而那个负责人在学生们的追问之下直接把所有人拉黑,谁也联系不上了。
学生们傻了眼,这人就这样在网络世界里消失了!虽然大家安慰“小仙女”,说年轻人亏得起,这事就这么算了。但她很久都缓不过劲儿来,觉得是自己没搞明白情况,害这么多同学趟了浑水。
“现在谁跟她提直播,她就跟谁急。”程婧说,“但现在直播软件几百上千种,年轻的经纪人不知道怎么去识别这个平台好还是不好,她之前跟别的平台合作都签了合同,偏偏这个没签,就被骗了。”
这些事,学生们不打算告诉老师和家长,“吃个哑巴亏,今后多长个心”。
记者随机采访了几名孩子在上大学的家长。聊起网络直播,家长们大多是两种反应:一种是搞不清楚状况:“什么直播?没听说过呀。”另一种是从新闻上了解过一些情况后,持反对意见。一名丁姓家长说:“网络直播太低俗了,我决不同意自己孩子去做。”另一名王姓家长说:“女孩子上大学正是涨知识涨能力的时候,去做这样的兼职太浪费时间了,要是我女儿去做直播,我得多担心她被骗财骗色啊,想都不敢想。”
至于程婧的家人,是既不反对,也不鼓励。“妈妈每次都说学习为主,直播玩玩就好了,不想自己的孩子永远活在虚拟世界,找不到自己的位置。”程婧说。
时间:2022-11-11 作者:大学生联盟网 来源:大学生联盟网 关注: